淩煙足足頓了三四秒, 才把眼前人身份切換成“認識”狀態。

淩煙紅唇劃開合宜的弧度, “陳京祁學長，好久不見, 沒想到攝影師是你。”

陳京祁是她大學時候同她認識, 比她高出兩屆的學長。那時候淩煙的美很出眾，經常有人找她當模特，陳京祁為她拍過好幾組照片。

“我們畢業應該都三四年了，不用叫學長，叫我名字就行。”陳京祁糾正, 他的笑容到現在還有幾分神似陳靳。

項佐視線在兩人之間開會跳動, 上一次在煙野城目睹久別重逢大戲, 還是淩煙剛入職時，他把淩煙介紹給靳爺那會……

難不成這倆人也……

“淩煙, 你和陳大攝影師是大學同學？”

淩煙看了眼陳京祁, 肯定道：“對，他是高我兩屆的學長。”

“哦學長，學長。”項佐點頭, “既然兩位是舊相識, 那就不用我再介紹了吧。”

“叫名字就行。”陳京祁說，“都不是學生了。”

陳京祁同陳靳眼睛有幾分相似，但是氣質是截然不同的, 他身上有一股藝術氣息，氣場沒那麽凜然，雕琢而成的眉眼間籠著淡淡郁氣, 穿著簡約又有韻致。

“我記得你以前是攝影社的社長，沒想到還真成了大攝影師，”淩煙爽朗地笑，“夢想成真了，真不錯。”

陳京祁喝了口酒，笑道：

“我也記得，你是有一年是校園歌手大賽的冠軍，不過，那時候采訪的時候說過，你沒有當歌手的心思，對不對？”

項佐面露驚訝，插嘴道：“不會吧淩煙，我看你風格水平都不比專業的差，你以前竟然沒有這種想法。”

“我有說過嗎，那麽久遠的事情我都給忘了。”淩煙回憶了一下，補充道，“不過那時候確實沒有幹這行的心思，現在也是迫於生計嘛。”

她的口吻半嚴肅半開玩笑。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淩煙往杯裏倒上半杯威士忌，輕輕晃著杯身，思緒不自覺往外飄，紅唇還維持著上揚的弧度，幽暗燈光下更加惑人心魄。

擡眼時，剛好見陳京祁望向他，可能是燈光原因，這個角度他看起來和陳靳更像。

大學那會，她曾經錯認過人，把陳京祁認成了陳靳，想起這事，她內心還有些不自然。

陳京祁眼裏掠過一絲迷惘，問道：“今天我突然對你們老板有點好奇，他跟我有這麽像？”

他怎麽知道她覺得他同陳靳像？一看邊上的項佐，淩煙心裏了然。

項佐說：“真的好像有沒有，眼睛，特別是眼睛，淩煙你和靳爺熟，你說是不是？”

“是有點像。”淩煙打量他幾眼，轉頭看向項佐，姿態頗有些漫不經心。

但也只是五官有相似之處，而已。

“你知道我見到時第一反應是什麽嗎，我還以為靳爺過來了。”項佐表情很淡頗有些誇張。

淩煙無語：“夠了，別那麽誇張。”

淩煙看了看表，接近十點鐘，煙野城還處於熱鬧的狂歡之中，音樂聲不絕於耳。

“這裏有點吵，我們去對面的咖啡廳坐一坐，聊點海報的事情，怎麽樣？”

項佐倒著酒，望著兩個高挑的影子漸漸遠去，他愈發生出錯覺，這簡直就是淩煙和靳爺在一起嘛，呸。

不行，他還是得跟靳爺說一聲。

兩人在咖啡廳坐下，關於怎麽拍、想要呈現的效果這些話題聊了五分鐘左右後，話題漸漸開始偏離。

“你剛才提到，你在這駐唱是生計所迫，是遇到什麽困難了？”陳京祁問。

他是鄰市人，自然不曉得當時震驚一方的，市長貪汙案。

這沒什麽好隱瞞的，淩煙避重就輕，“當時手頭確實比較緊張，煙野城工資高，就想著來試一試。”

她還沒說完，對面的人拿出皮夾，抽出一張卡，“如果經濟上有困難，我可以先借你，當然，還不還隨你心情。”

淩煙愕然半秒，擺擺手，“我還沒說完，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，你的好意我心領了。”

陳京祁淺淺笑了笑，收回那張卡，“那就好。”

“出手這麽闊綽，想必你的攝影事業還不錯。”她只能用“事業”來解釋他的行為了，畢竟她並沒有和他好到隨便給錢的程度。

“一般般，你對這一塊有興趣？最近我這邊攝影工作室也在招模特，感興趣可以試試。”他語氣中包含著玩笑成分。

“我懷疑你不是來給煙野城拍宣傳海報的，而是試圖勸我轉行跳槽的。”

“這種說法可以有。”他說，“不過，我現在對煙野城老板比較感興趣。”

“我們老板是直的。”淩煙挑了挑眉。

“我也是。”他看著她眼睛，“只是一直聽剛剛那位項總說我和他像，難免會有點好奇。”

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他沒說，大學時候淩煙認錯他那一回，他就有點好奇了，只是沒料到如今會再重逢。

“既然你好奇，那天拍海報的時候，他應該會一起來，到時候你們認識認識，也沒問題。”

她神情坦蕩，她把陳京祁擺的位置主要在“工作方面”。

“好，那天你可以跟我介紹介紹。”

淩煙看了看表，擡頭道：“行，時間也不早了，改天有機會再聊？”

“沒問題，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？”

“不麻煩了。”淩煙禮貌拒絕，笑容得體，但是眉眼間流露的嫵媚卻是自然而然的

他望著那道曼妙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
大學時候，淩煙的容貌便已極其出眾，給他留下最深印象的，還是她那一頭烏黑濃密的發，綢緞般絲滑潤澤。

現在的她，依然是濃密烏發，舉手投足間更添了味道，尤其是在舞臺上，天生就是燈光的寵兒。

邀請她做模特這事，雖然他是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的，但她確實是不錯的人選。

他在原位坐了許久，突然想起，容貌亦同他相似的男人，到底有多相似。

到今天為止，他以為自己和那人只是容貌相似，沒料到，連名字都這麽像。

思緒追溯到遙遠的時代，內心有個聲音呼之欲出，將出未出。

……

陳靳處理完公司的事情，原本打算打道回府，途中接到項佐信息，調轉車頭，來了躺煙野城，接淩煙。

沒見著淩煙的人，更沒見著項佐說那位，和他容貌相似的人。

“靳爺，剛剛我看淩煙已經打車走了，你不用過去對面找了。”

“大學同學？”陳靳問，“你怎麽知道？”

“他們說話我也在旁邊聽著啊，看上去關系感覺還不錯，”項佐如實相告，“不過，淩煙的大學同學，按理來說你應該認識。”

陳靳瞥他一眼，“我大學沒上完。”

“哦哦不好意思，我一時忘記了。”

俊美眉宇皺著，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，“他是你請的攝影師，你去哪裏找的他？”

項佐苦笑，“我不是故意找和你想這麽像的啊，我朋友給我介紹的，這位陳京祁攝影師在業內挺有名氣的。”

陳靳推開旋轉門時，寬闊馬路對面，咖啡廳的門同時推開，男人從咖啡廳走出。

不知為何，陳靳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，雖隔得遠，看不清五官。

記憶中仿佛有什麽，正在沖破束縛。陳靳晃了晃腦袋，再看向對面時，男人身影已經消失不見。

他收回神思，開車回公寓。

開鎖，推門，客廳的光亮頓時從門縫中洩出，光掃在皮膚上，帶著一絲暖意鉆進血管。

他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，手肘的位置，留下半個指節長度的傷疤。

陳靳換上拖鞋，剛直起腰，聽見她說：“陳陳，回來了。”

緊接著，香軟的身子瞬間撲入他懷中，他反應迅速地托住她臀部，淩煙兩腿緊緊纏繞在他腰間，她在他耳邊說，“今天我是個采花賊。”

隨即，她摟住他脖頸，對準他的唇，狠狠地印上去，他兩手托在她腿彎處，一邊吻一邊走進客廳，

隨後，他把她整個人按在沙發裏，重量壓在她身，“你怎麽采？”

“我每天飛檐走壁，趁夜深人靜的時候潛入他們的房子，等他們回來的時候，撲上去。”

他咬牙切齒：“他們？”

“對，專挑像你這樣，長得好看的下手……唔。”她喋喋不休的嘴被他堵住，他抓了她一把。

“只能采我，不能有別人。”他掐著她的下巴。

說到“別人”二字，陳靳問：“你有什麽事情想跟我說說？”

淩煙鄭重地思考片刻，指了指浴室的方向，“有，你快去洗澡。”她抽出他作怪的大掌，長腿踢了踢他腰。

又被人捏住腳踝，“真沒有別的事情告訴我？”他還在等，等她跟他說一說那位同他容貌相似的男人。

“有，過幾天去拍海報，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，好不好？”

“好。”

五分鐘後，他從浴室出來，頭發全濕，只穿著個背心，隱隱能瞧見張力十足摸腹肌，下半身只一件平角褲，身材比例絕佳。

淩煙在剪指甲，瞧見他這一身，眼睛難移不開。她想她現在這副模樣，可能真和采花賊沒兩樣了，他朝她靠近。

“穿這麽清涼，存心誘惑我？”

“嗯。”他倒水喝時，背對著淩煙，淩煙遏制住將魔爪伸向男色的強烈沖動。

克制，克制，克制不了了，她從他身後環住他腰身，鼻子還在他身上嗅著，剛洗完澡的香味沖入鼻腔，“你真香。”

“你等會，還回不回對面？”陳靳扒拉開她兩只爪子，面向她，“還是，你想跟我睡？”

“不行，我不能。”淩煙一本正經，“我好像一個星期有好幾天在你這兒呆的，鐘易笙該吃醋了。”

彼時，強撐著眼皮欣賞武打片的鐘易笙，重重打了個噴嚏。

陳靳垂下眼皮，說了句：“我是你男人。”

他頓了頓，隨後，抓住她一只爪子，往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帶，“再說，你不想它？”

“想什麽，我還沒剪完指甲。”她縮回手，遠離那灼熱溫度，隨即繼續剪手指甲，視而不見。

陳靳拿過指甲剪，“我幫你。”

這幾天他手上纏著紗布，很多事情不方便，淩煙忙活了許多，不過，他倒是不介意再纏幾天，無奈自身愈合能力太強。

他輕輕抓住她的右手，捏著她的指尖，一點點幫她剪著指甲，偶爾按摩著她的指腹，垂下眼眸時的模樣，溫柔至極。

她十指指甲圓潤，珍珠一般的光澤。

沈默著，陳靳終於忍不住問：“今天晚上，和誰出去喝咖啡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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